母亲在浇灌

常欢

    文章简介：薛梅菊（安阳县）每天下午上班后那是一个酷暑难耐的午后，像往常放下电话，我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炎炎赤日下，汗流浃背的母亲，躬母亲一生务农，风风雨雨艰辛大半好久好久，我才从纠结中解脱出来



薛梅菊（安阳县）              每天下午上班后，进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开空调，然后喝一杯上午凉好的凉茶，似琼浆玉液，淋漓酣畅，暑热顿消，通体清爽。
        那是一个酷暑难耐的午后，像往常一样，我到办公室，处理完手头的工作，就看起了当天的报纸，大约五点多鐘，突然想起给母親打电话。接电话的是我九岁的小侄女，她說奶奶去浇地了。顿时，我心里咯噔一下：这么热的天！母亲已是七十五岁的老人。我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：“什么？你奶奶浇地去了？”侄女也聽出了我的惊讶，連忙解释：“姑姑，我妈妈去送学生了。”我放缓了口气：“知道，知道，我知道你妈妈开车，就没有给你妈妈打电话……侄女很聪明：“没有事的，姑姑，我妈妈一直在地里，快放学时我奶奶才替她，地一会儿就浇好了。”
        放下电话，我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。突然，一首古诗由远及近在我耳畔盘桓，“赤日炎炎似火烧，野田禾稻半枯焦，农夫心内如湯煮，公子王孙把扇摇。”我比公子王孙都逍遥，公子王孙还得摇摇扇子才能祛暑，而我只需按一下电鈕就比他凉爽得多。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剥削者，而受剥削、受奴役的恰恰是我的母亲！
        我不敢怠慢，一个箭步冲过去，抓住遥控，关了空调。
        炎炎赤日下，汗流浃背的母亲，躬耕浇灌的身影在我眼前晃动……我无法让自己平静，恨不能立刻飞到母親身边，夺过母亲手中的铁锹……我恨自己分身无术！母亲在烈日下身上淌汗，我在空调下心里滴血，平日的逍遥和清爽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        母亲一生务农，风风雨雨艰辛大半生，现在生活条件好了，农村人和城里人一样过上了好日子，我们姊妹几个也都成家立业，母亲早该享享清福了，可她总是闲不住，维系她情感的始终是那片黄土地。她的感情像黄土地那样朴实无华，她的胸怀像黄土地那样博大厚重……
        好久好久，我才从纠结中解脱出来：平时，母亲不一样下田劳作吗？她说過：“我们庄稼人，只有把那双脚踩在土地里，心才会安稳和舒坦。”是泥土给了母亲生命。仿佛，我又听到了大田里流水的汩汩声，伴着黄土吸允的滋滋声，那声音轻轻的、绵绵的，那么亲切、那么静穆，就像母亲的叮咛。我的心完全安顿下来，陡地就回归到宁静中。母亲这把年纪，没有拖累我们，还为我们默默奉献，这是我们的幸运，也是母亲的福气。我们都很幸福。给母亲創造机会，让她常常享受奉献的快乐，同时，让我在感恩的激动中，深刻洞察母亲的往事，搅动我尘封的记忆……我决不是自我安慰，也不是自欺欺人，我甚至还自私地想，如果母亲能再为我们奉献几十年，我宁愿天天接受母亲的赐予和恩惠，做母亲田里的一棵秧苗，在母亲的精心浇灌下，扎根、拔节、生长、开花、结果……